头戴金草帽的诗人——王慧骐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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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 烛
“成片的山峦做你的背景,你便可以戴着这顶飘忽的金草帽,去那片很远的草地放牧你的思念”,这是王慧骐散文诗集《月光下的金草帽》之题记,我透过朦胧的月色而结识了一颗歌唱者的心灵。近年来的青春文坛连续有两个人造成耐人寻味的“轰动效应”,被戏称为“北有汪国真,南有王慧骐”。北京的汪国真以其清新明快且不乏哲思的抒情诗,成为少男少女们的热门话题,同样,南京的王慧骐长期执著于青春题材的散文诗创作,仅两年内就连续推出 5部作品集:《月光下的金草帽》(北方文艺出版社)、《十七岁的天空》(江苏少儿出版社)、《潇潇洒洒二十岁》(中国青年出版社)、《女人的归宿》(南京出版社)、《爱的笔记》(百花文艺出版社)。而在此之前,他已由上海、内蒙古、江西等地出版过 5本儿童文学的诗文集,可谓繁花满枝、硕果累累。
这位从古城扬州走出的江南才子,擅长以散文诗作为自身情感的佩剑,已经有朋友借用“羽扇纶巾”来形容他的儒雅风度。他是中国散文诗研究会理事,可以说在这一领域里,没有谁不记得他爱得太深而显得湿漉漉的秀丽之作。“他心的短笛给你吹沉郁的扬州慢,吹火火闹闹的杨柳青”,我感谢斜阳古道上他浑厚的男中音。散文诗的殿堂风起云涌多年,但尚未成为全社会广泛呼应的文学品种,仅是诗歌与散文两岸之间来回穿梭的渡船。为什么王慧骐的散文诗却逆流而上?在于他把少男少女们的如花年华作为停靠的港口,桨声悠扬里传达出那么一种青春的节拍。作为热心读者,我曾在《中国青年报》上评论过:“似乎好久没有读到这样的诗篇了。它使我联想到年轻的鼓点,在地平线那端激动地响起,配合着我们在千山万水之间跋涉的脚步,既是一种召唤,又可理解为人生旅途上的安慰和默契。”许多人的散文诗仅停留于形式上空泛的追求,王慧骐却轻而易举地将之作为抒情载体,引发对人生的感悟、对幸福的理解和对幻想的认识,勾勒出少男少女对生活的态度及其发展线索。这也是他在青少年领域获得轰动效应的原因。
王慧骐今年 38岁,曾任《风流一代》副总编辑,现任江苏文艺出版社副社长。1982年初他大学毕业,担任江苏省江都县文化局长之职达 4年,得悉他这段容易忽略的生活经历,我仿佛看见一位头戴金草帽的诗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漫漫田野馈赠他以真正的桂冠。我不再诧异于他散文诗里浓得化不开、令人深醉其中的田园气息了。王慧骐的生活底蕴常使我惭愧于自身的浅薄,虽然我同样梦见过那支青翠的芦笛。王慧骐划动着温情船,携带我们一一浏览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如诗如画的甘蔗林以及不该为人们遗忘的青春画面,他在薄雾迷离的故乡桥头轻轻呼唤:“约好了,我们今夜相见。约好了,还是那群缪斯的儿子。暗号是迷蒙的月光和那飘忽的金草帽。”他的散文诗组章《江南的女儿》是轻盈如水的小夜曲,塑造出穿过河流、幽深的古巷或青石板铺垫的拱桥翩翩走来的南国女性,有戴望舒《雨巷》里结着淡淡愁怨的余韵。这不妨碍他在《听盲歌手唱〈船夫曲〉》中以举重若轻的笔触,为我们展开严峻跌宕的人生咏叹调:“你在唱黄河,唱黄河那扭来扭去的几十几道弯,唱那在一道道弯里左冲右突的几十几条船,唱那被浪头抛起又摔下的几十几张帆。”我不能不把王慧骐的一些抒情短章理解为微型的史诗。这不是每个诗人都能做到的。
在北京王府井书店,我听见几位读者议论对王慧骐散文诗的偏爱:“他写得好有风度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对作家作品所下的评语。为了更深入地理解王慧骐的风度,我反复翻阅着面前的几本样书。《爱的笔记》是被急促直率的风拆散的心灵采访簿,《女人的归宿》又如同刻画了阴晴圆缺的青春备忘录;一旦进入《十七岁的天空》,面前展现的则是一片永远的蔚蓝,字里行间传递着睫毛的微颤、露珠的流转乃至一颗
童心美好的跳动;最有魅力的恐怕算《潇潇洒洒二十岁》,朦胧、飘逸,像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拥有那特定年龄所具备的全部单纯和丰富……
于是我开始认识到青春的风度。它的潇洒不是电影里的台词,不是随便可以模仿来的动作或状态,它是活生生的,从里到外生发且蓬勃燃烧着的,是向四面八方敞开的窗户,是随时都在诉说也在倾听的眼睛和心。我一遍又一遍地朗诵王慧骐的名篇《放飞你的微笑》:“那个紧张的隔膜的心与心之间处处设防的年代,已经在你们父辈的记忆里封存。……尽可以让八面来风鼓荡你敞开的心胸,无须忧愁,无须悲伤,更无须哭泣。……你的微笑是致敬,是问候,是一种美好情绪的写意;你的微笑是自信,是自尊,是献给这个世界的关于你生命的宣言。”还有什么比一张年轻脸庞的表情更为生动?尤其当它象征着整个世界的未来的时候。正如诗人所描写的,这是“不设围墙的年龄”,“你能看得见我,我能看得见你,有一条神奇的小路,只要你踏上去,便能到达另一颗心的驻地”,因此青春尽可以充沛地“面对着太阳”,“总觉得天那边有云彩山那边有童话这世界很美”……
人生的旅途可谓漫长无边、坎坷遍布,十七岁的天空再明朗、二十岁的梦再潇洒,都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序曲,是一段需要用激情、幻想去刷新的起跑线。然而“我们已经上路了,风风火火地上路了。我们的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也许匆忙了一些— — 我们几乎是空着双手上路的呀!”这样热烈、自信、勇往直前的青春,这种高昂着头,让风把黑发吹向脑后的年轻的姿态,只适合以进行曲伴奏,王慧骐的散文诗就洋溢着如此明快、富于力度的节拍。不知道为什么,我阅读那本《潇潇洒洒二十岁》,耳畔总回响着《青春万岁》里的清脆的画外音:“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王慧骐细致地体验,考察并把握住青春心态,故而许多篇章能以自己的方式展开,亲切的语气拉近了和读者的距离,一个个嘴巴上刚长出绒毛的男孩子,一个个扎着小辫或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成群结队地在青春的小树林里闪现。二十岁,正在幼稚与成熟、心灵与世界之间思考着、准备着,以最直率的动作“拧紧生命的发条”。二十岁也有失败,却“踏着失败的硝烟”继续行进,稚嫩的心会记下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年轮。
王慧骐是一位不仅擅长歌唱而且懂得思索的诗人,他的笔触及青少年的社会问题、情感经历,全方位地挖掘、充实着这一内容,既具备审美价值,又富于启迪意味。我一直认为,当一位作家以其特有的敏锐、深刻对周围的社会现象进行宏观的、历史的、文化的观察思考以及发掘之时,他的笔触应该是凝聚着庄严道德感和社会责任感而又饱蘸激情的,这是他主观的心跳得以和时代脉搏、生活节拍获得一致的原因。王慧骐就具备这样的素质,也因之而体现出既潇洒又深沉的美学风度— —足以概括其人品和文风。归去来兮,头戴金草帽的诗人,那风景的最深处是你精神的家园,有爱与美的歌谣的悠扬传唱,有潮起潮落中灵魂的战栗,有迷惘,有泪水,有蓦然面临大千世界的手足无措,但更多的是醒来后明媚的一笑、野营的篝火乃至冲浪时的怦然心跳……这就是青春的证明,激情永在,心灵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