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呼伦湖的冰

陈光：呼伦湖的冰

有人说，冬季的呼伦湖，是中国最大的一块冰，而且是蓝色的。我非常好奇，也有些怀疑，便与朋友相约前去一探究竟。

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上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很久以前，草原上勇敢的蒙古族部落里有一对情侣，女的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叫呼伦；男的力大无比，能骑善射，叫贝尔。

他们为了拯救草原，追求爱情，与草原上的妖魔奋勇搏杀，女的化作湖水淹死了众妖，男的为寻找女的勇敢投湖，于是，她们双双化作了世世代代滋润草原和她的子民们的呼伦、贝尔二湖。我猜想，现在的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应该是以湖得名。

呼伦湖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草原西部， 当地人更习惯叫它达赉湖，蒙古语意为“海一样的湖”。

呼伦湖面积2339平方公里，有两个香港那么大，是中国第五大淡水湖。最大水深8米，蓄水量138亿立方米，绕湖一周447公里，素有“草原明珠”、“草原之肾”之称。

这里也是中国北方地区重要的鸟类栖息地和东部内陆鸟类迁徙的重要通道，有天鹅、海鸥、鹤等二百多种珍稀鸟类。至于贝尔湖，大部分是在蒙古国境内。

在呼伦贝尔千里草原上，呼伦湖就像一颗精心镶嵌、熠熠闪亮的蓝宝石。如果你在夏天来到这里，可以观赏呼伦湖烟波浩渺、天水相连、白帆点点、波光粼粼的自然风光，游览水上日出、湖天蜃楼、石桩恋马、玉滩淘浪、虎啸呼伦、象山望月、芦荡栖鸟、鸥岛听琴等著名景区。

还可以欣赏多彩的民族风情，品尝数百种鱼虾做成的美味佳肴。这里是歌的天堂、舞的海洋、诗的源泉、酒的故乡。

呼伦贝尔的冬天很长，每年11月开始飘雪，冰天雪地一直延伸到次年5月。厚厚的冰雪覆盖了25万平方公里的苍茫大地，一望无际的呼伦贝尔草原，就以它的精美与博大与蓝天相映，与白雪相拥，变成了一个美仑美奂、冰清玉洁、令人向往、使人留恋、让人走进去就再也不愿走出来的冰雪世界。

当冬季的严寒将呼伦湖的湖水凝结的时候，这个中国北方最大的一块冰就随之美化成了广寒月宫。大草原史诗般壮阔悠远的冰冻湖泊，它的冷艳之美，会让人忘却冬天的严寒。落在湖面上的瑞雪，也给人带来了草原春天的希望。

呼伦贝尔的冬天冷到极致。刚刚进入12月下旬，气温已经达到零下30度了。我们从呼伦贝尔市区驱车向呼伦湖进发的时候，车外滴水成冰，口中呵出的气立即变成白色，让眉毛和帽檐沾上霜雪。

透过车窗向外远望，蓝天、草原、河流、山川，浑然一体，皓然一色， 瑞雪装点的世界，白璧无瑕，粉妆玉砌。毛伟人的诗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大气！高远！圣洁！庄严！太美了！

车行200公里，我们来到了美丽圣洁的呼伦湖。冬季的呼伦湖景区人烟稀少，空旷寂寥，天地间一片清寒。

阳光照射在呼伦湖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孤零零设立在湖边高地上的气象站，在蓝天下分外显眼。我们从景区西北角的服务区进入景区，沿着通湖路前行，一直来到湖边。

脚下是冰，眼前是冰，极目远眺，眼光所及之处，全部是冰。漫天皆白，白中透着蔚蓝。分不清那是湖，那是天。望不到天际，看不到湖边，天和湖已经融为一体。

冬季呼伦贝尔的极度严寒，已经让中国北方第一大湖呼伦湖变成一块面积超过2000平方公里、厚度达到两米的硕大冰块。

如果说这就是中国最大的一块冰，的确名副其实。这块冰，曾经留下古老神奇的传说。这块冰，曾经给一代代呼伦湖人带来丰收的喜悦。我佩服数九寒天的巨大威力，更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朋友告诉，湖面冰封从十月底开始。冰冻由湖岸开始向湖心延伸，速度很快，几天时间便可封湖。冰封湖面有两种情形，若风平浪静时封湖，冻结的湖面光滑平整如镜，甚至能够观赏到冰下游弋的鱼儿。有风浪时封冻，湖面的冰层则会呈现凹凸不平，甚至出现波浪形状。

到了十二月，最低气温接近零下三十度，冰层厚度逐渐达到一米半甚至两米。那就真的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千世界，惟余莽莽了。

除了能在北方过冬的雄鹰、百灵鸟、野鸽以外，很少见到其它鸟类。冰面及周边雪原就成了狼、狐、獾等动物经常出没的世界。

办完相关手续，我们的车子驶上湖面。朋友说，呼伦湖的冰并不是铁板一块。封湖时，冰面上会自然形成冰裂和冰排，较大的冰裂叫清沟，一个冬天都不封冻。

除了清沟，还有清眼，清眼的冰层很薄，表面常覆有一层白霜，极易给没有经验的人造成伤害。

冰排的涌起，则是由封湖期间的风浪和清沟的开合形成，高的有三四米，形成冰山，十分壮观。

清沟和冰山虽有碍于冰上捕鱼和运输，但也不失为冬季冰湖上具有观赏价值的独特风景。我想，存在即是合理，既然大自然这样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否则，也就不会有这最大的一块冰了。

车行驶在冰面上，我的心情有些紧张。紧紧握住车门把手，趴在车窗向外看，冰面上裂缝一道一道，宽宽窄窄；冰丘一堆一堆，大大小小；冰川一条一条，长长短短。清沟水波粼粼，热气腾腾。冰山嶙峋自然，鬼斧神工，景色蔚为壮观。

汽车 在冰面上蜿蜒前行，躲过清沟，绕过冰山，不时停车观看。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一座座冰山。

有的像优质翡翠，水头特别好，一点儿杂质都没有；有的像天然琥珀，枝枝叶叶、花花草草、蜂鸟鱼虫，现实世界的琳琅景观都聚集在里面；有的像原始森林，古木参天，密密丛丛，纵横交错，遮蔽成荫。坐在颠簸的车里，不由得赞叹司机兄弟驾驶技术的高超。

不可思议的是，冰山和没被白雪覆盖的湖面，在阳光下都呈蔚蓝色。这就是人们所说得“呼伦湖的冰是蓝色的”。

朋友介绍，所谓蓝冰，就是大块单冰晶形式的纯冰。水越纯，冰越蓝；盐含量越少，色越蓝。

呼伦湖是淡水湖，这几年加强了自然环境保护，再加上水量丰沛，形成蓝冰，也就顺理成章了。

蓝冰形成的条件是，气温持续在零下10度以下，随着温度越来越低，结成的冰变得越来越密实坚硬，挤掉内部的空气，冰块内部的孔隙不断缩小以至消失，慢慢地变得晶莹透彻。

再是需要纯净的天空，太阳光照射下来，这时，阳光中波长较长、衍射能力强的红橙光都能穿透冰层，而波长较短的蓝光被致密坚厚的冰层散射，冰块便呈现出水晶般美丽的蓝色，这与天空和大海呈现蓝色的原因一样。

冰面上不时还见到一块块如方糖般的晶莹冰块，使呼伦湖这幅蓝色画面变得更加层次分明。如果有云彩点缀，则画面更蓝，更加绚丽多彩。生活中，我们总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其实美就在身边。

最后一个节目，去看呼伦湖冬捕。冰冻三尺的呼伦湖看似平静，但是在这块巨冰之下却有着不尽的宝藏。冰面以下的湖水保持在4 左右，水下的鲤鱼、鲫鱼、油餐鲦、蒙古红鲌、鲶鱼、秀丽白虾等30余种鱼虾，会在水下抱团儿，很少游动，这便给冬季捕鱼带来大好机会。而呼伦湖渔民世代相传的古老捕鱼方式，则需要勇气、毅力、技术、经验和一点点运气。

近年来，冰上捕鱼已成为呼伦贝尔冬季 旅游 的一个看点。我们来到冬捕现场的时候，被誉为“中国的爱斯基摩人”的捕鱼者们，正在延用有着近百年 历史 的传统冰下捕鱼方式进行冰上捕鱼。

每天的冬捕从上午七时开始，打洞、钻孔、走杆、下网、拖网，几道程序早已完成，最为摄人心魄的一幕便是收网捕鱼了。

渔网长800多米，从下网到出鱼，网在冰下大概要走八个小时。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在收网的那一刻，呼伦湖底的整个世界都被打捞起来。随着渔业队长庄严的一声令下，只见长龙式的大网由拖拉机绞盘牵引着从洞口徐徐拉出，一条条还在冬眠的鱼在睡梦中被惊醒，在大网里扑棱扑棱地跳跃着，引起人们一阵阵欢呼。

渔工们用“抄捞子”将鱼捞至冰上，再用木锨扬洒在冰面上，以防冰冻成坨。此时在金色的阳光下，银色的鱼儿漫天飞舞着，像是跳跃着的金鱼，阳光鱼影映着渔工们的笑脸，就像农民享受着丰收后的喜悦。

呼伦湖水养育了依水而居的人们，被上天厚爱的呼伦湖人，年年岁岁受到大自然的馈赠。

披着温柔的晚霞，我在暮色渲染的金波浩渺里乘车归去。此刻，我觉得车如舟，船舷切开的是金波漫撒的湖水。我的心已经迷醉在这片草原湖泊里，细细品味着塞北大漠这一处天堂美景般的人间净土。

在辽阔无垠的天地间，欣赏落日，观望星空，倾听风声，享受寂静带来的沉思，应该是记忆中最动人的一刻了！

（2020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