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孔子像丧家狗一样,究竟是贬低还是另有含义?
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为什么说到”狗“,就一定是贬低?
为什么除了贬低,就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呢?
为什么不能说,这是一种自嘲、反讽、调侃,甚至是悲凉呢?
前面的答友已经指出,“丧家狗”的典故出自《史记 孔子世家》。现在,让我们精读一下司马迁的这段妙文。
孔子適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
这段记载非常富有场景色彩,也很有戏剧性。这三个角色:郑人、子贡、孔子,都不是一般人。
这里我们只说这个郑国人:
这个郑国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否则,他很难说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这样的话来。尧是三代的圣人天子、皋陶是上古的法官,子产是当代郑国的贤明的宰相,能够勾连起古代和现代,天子和贤臣,来评价一个在东门的陌生人,这本身就具有一种微言大义。
说孔子的额头像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这些看似是身体、外表的类似,其实都有深意。古人说话、著书,不像我们今天这么随意。司马迁写《史记》都是写在竹简上的,每个字都很金贵,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记下来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说明孔子的相貌很特别。因此,我们可以进行稍微宽泛的引申:额头像尧,是因为孔子具有天子的资质,具有圣人的智慧;脖子像皋陶,皋陶是法官,是因为孔子具有立法者的身份;肩膀是承担重物的,子产又是郑国的相,这是因为孔子具有承担治理国家的素质能力。
但是,郑国人又说孔子“要以下不及禹三寸”,这又该如何引申呢?
郑玄曾经说过:禹,三王之最先者。
是说大禹,是夏商周三个朝代的第一人,大禹真正影响后世的作为是什么?
不是治水,而是“家天下”的开创者,这种开创是来自大禹,只是在大禹的儿子手中完成而已。说孔子“不及禹三寸”,是说孔子虽然具有圣王的特质,能够治理天下,但却没有大禹的命运,能够真正践位称王。
综上所述:当郑国人说孔子是丧家犬的时候,他并不是像《大话西游》里,最后一个桥段说孙:
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而是在前面和尧、皋陶、子产、大禹的比较的前提下,来说这句话的。就是说,一个具有圣王素质的人,却不能当王,所以他生错了时代。
王肃曰:“丧家之狗,主人哀荒,不见饮食,故累然而不得意。孔子生於乱世,道不得行,故累然不得志之貌也。
丧家狗,就是不得志。
我们于是不难看出,这个郑国人是一个隐士,一个神秘者,他能够看出孔子在当时的地位。丧家狗,是一种极为 惋惜、感叹的形容。
所以,后来孔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一点也不恼火,反而很高兴的说:
我的相貌没他说的那么神(这是孔子谦虚),但要说我的心情和感受,丧家狗三个字,太对了,太对了!
孔子随便在郑国城门等个人,就遇到了知己,他能不高兴吗?
大概是李零的著作《丧家狗》引起了很多人关注,所以提问的朋友有这么一问吧。
说丧家狗,在今天看来,似乎的确对孔子显得有些不尊,但这个词是孔子自己都接受的,《孔子世家》当中说:“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颡似尧,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孔子这里是欣然接受了丧家狗的说法的,形容他像丧家狗,是陈述一个事实,我们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要过度引申这个词,孔子是在特殊情景当中用了这个说法,但不要因此上升到把孔子一生都看作丧家狗,这就会显得有些上纲上线了。比如这样来打比方,我们或许可以理解了:如果中国人也是上帝创造的,那么人类离开伊甸园,就可为是丧家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全部都是丧家狗?!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精神家园的话,失去了精神家园的人,又未尝不是丧家狗?!何况,人总是有离开家的时候,长大了结婚离开了父母家,是不是也是从单身狗变成了丧家狗?!在我这里说的几种情境之下,岂非人人都是丧家狗?那么,孔子接受丧家狗的说法,又有什么了不得呢?但过度引申说孔子这个人就是丧家狗,很显然就是有偏见,甚至对某些人来说是怀有恶意的了,毕竟这不是个什么特别好的词儿,当然这更不是事实。丧家狗可能是比做孔子没有受人重用,四处奔走一事,但其实孔子也有过仕途短暂得意的时候,人生自有起落,有仕途这个“家”,也会有“教育”这个“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能用丧家狗一词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其实孔子欣然接受丧家狗的说法,可见他有胸怀的,幽默而且大度。从这个来说,孔子又何尝失去了精神家园呢?